(土拨鼠之日)
RPS,私设有。
1.
堂本光一发现堂本剛在不耐烦。
他飞快的瞄了堂本剛一眼,车速也跟着慢了下来。车内充斥着令堂本光一着迷的引擎声,此刻却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堂本剛很少会对他不耐烦。
基本不会。
在别人因为他晦涩难懂的话而拒绝聆听的时候,只有堂本剛耐心的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的眼睛,仔细听他说话。
但是此刻的他无聊的靠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后脑勺对着堂本光一,过长的头发被发型师梳成了复杂的编发,老实的垂在脑后。他把鞋子脱了,缩起膝盖赤着脚踩在真皮座椅上,把自己团成一团。细瘦的脚踝上绑着意味不明的链子,似乎还挂着铃铛,随着偶尔的颠簸叮当脆响。
堂本剛是唯一一个被光一允许踩上自己跑车座椅的人。
而这个人现在浑身散发着不想和跑车主人说话的气息。
“喂,说点什么吧。”
身边的人换了个姿势,懒散的叹了口气:“说什么呀。”
他的相方在私下的时候,会不由自主的撒娇。倒也不是真的撒娇,而是他特有的说话方式带着一定的浓度和绵软的声音混在一起,就形成了一种撒娇的效果。
没人可以拒绝这样说话的人。
但是即使这样,光一还是听出了其中的不耐烦,他有点受伤。
“对相处20多年的相方这么冷淡很让人受伤啊...剛...”
“那么相处了20多年,将近40岁的相方,能不能不要和我聊这种低龄的感情问题?”
“我也没有别人可以说了啊。”
“……”
堂本剛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
“你是不是不高兴?”
“?”
“我答应要去,你是不是不高兴。”明明应该是个问句,堂本光一却用了笃定的口气。
堂本剛笑了。
“没有。”
堂本剛动了动身子,索性整个人侧着依靠在椅背上,将背影留给堂本光一。
用余光再次打量了那个百无聊赖的人,垂在身侧的手搭在他缩起来的脚背上,被涂成黑色的指甲衬的那里的肌肤雪白。
堂本光一满肚子的话,就堵在嗓子眼,像是塞了一块吸满水的海绵,阻挡的严严实实。
像现在这种下了工作开着自己的车把人送回家的情况,实际上鲜少发生。尤其是在近些年。
两个人目前的住所离得不算近,说是顺路也太牵强了。
但是这次,却真是顺路。
他要去赴一场由父母安排的会面,地点就在距离堂本剛公寓不是很远的一所僻静高档的餐厅。
说通俗一点,就是相亲。
他在堂本剛上车的时候就向他说了这件事,剛“哦”了一声,绑好安全带将自己团成一个球缩在座椅里,打了个呵欠。
堂本光一很少会答应家里的这种要求,多年以来也拒绝了很多回。昨天母亲在电话里的声音万般无奈,唉声叹气的劝他:“都这个年龄了,真打算一个人过了?你们总得找个人陪着伴着,有个家才好啊。”
母亲说:你们。
是指他和他的相方,两个大龄的单身主义。
堂本光一恍惚了一瞬间,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下来。
他想知道堂本剛怎么想。
但是他没想到一向温柔耐心的相方,今天却显得非常冷淡和不耐烦。
别说是意见,剛甚至连听都不想听。
临下车的时候堂本剛穿上鞋子,从后面取过自己的外套,总算是愿意再次开口:“光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光一熄灭发动机看向堂本剛,那人一手抱着外套,另一只手抬到面前,有些无聊的看着自己指甲上的颜色:“到我们这个年纪,生活方式上做些改变也没什么不好,现在相亲,觉得合适就相处,然后结婚。没必要非坚持独身。你想说的是这个,对吧?”
“呃...”堂本光一觉得很怪,堂本剛几乎一字不差的把他想说的话说了出来。
“你想问我的意见。”堂本剛弹了弹自己的指甲,他在指尖上吹了口气,那双明亮的眼睛看了过来,直接对上了光一探究的目光:“光一,我没意见。”
说着他打开车门轻巧的踏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堂本光一愣愣的盯着副驾驶,有些没反应过来。
“叩叩”两声轻响。
光一降下车窗迷茫的看着窗外的人,堂本剛将外套披在肩头,俯下身子对他说:“前面第二个路口过一会会堵车,你换条路走。”
“啊?”
“啊什么啊,听懂了吗?”
“哦...”光一不明所以的问:“你怎么知道等会会堵车?”
堂本剛耸了耸肩,却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冲光一摆了下手,便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转身离去。
风扬起他的衣摆,带着冷意钻进外套里,把那人冷的缩了缩肩膀,更快步的走入公寓的门厅,瞬间就消失在楼道里。
光一盯着他消失的方向静坐了好一会,才重新启动引擎。
相方今天很奇怪。
哪里都怪。
“叮——”手机轻微震动了一下,亮起的屏幕上显示了一条短讯。
[晚上别给我发感想,我不想知道。]——Tsuyoshi
光一挑了挑眉毛,方才有些闷的胸腔突然灌入了一股清爽的风,让他愉快的牵起嘴角。
什么啊,不高兴为什么不直说。
漂亮张扬的跑车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迅速行驶到马路上。
2.
把手机丢到沙发上,堂本剛随手拿过一个陶制的杯子倒了半杯水,仰头灌了下去。
喝完他扬手将杯子丢了出去,看上去古朴精美的杯子划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吻上坚硬的地板,伴随着刺耳的碎裂声成为一片废品。
明明是堂本剛花了大价钱亲自从师傅手中买回来的物件,他很喜欢,现在却看都不看一眼。
因为没有关系。
他又拿起一个花瓶丢在地上,踩过满地的碎片将桌子上的笔记本扫落,接着,他推到了他的酒柜。
轰鸣的声音和碎裂的玻璃碎片弹起,有数片划上他的小臂,割的不深,但瞬间见了血。
他的藏酒不多,但都是好酒,醇香的酒气刹间溢满整个房间。
堂本剛面无表情的站在其间,流淌的酒液混在一起,将他的拖鞋湿了个透,裸露的小臂上数道红色的伤口。
还是会疼。
对满屋子的狼藉视而不见,堂本剛皱着眉头研究着胳膊上的伤口。
这些伤口很快就会消失,而且不留一丝的痕迹。
连同这地上碎裂的玻璃,各种酒液,被他推到的酒柜,浸泡在酒液里的笔记本电脑,在他再次一觉醒来的时候,又都会变回原样。
堂本剛觉得他已经站在崩溃的边缘了。
谁能想到今天这一天,他已经重复了十几次!
他不知道还会重复多久,也可能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天。
他甚至没办法去死。
他试过一次,当他鼓起勇气从楼上跳下来,在他还没品尝到死亡的滋味就睁开了眼睛。一如既往的躺在自己那张舒适的大床上,闹钟上显示的时间依旧是早上7点半,连他醒来的姿势都没变过。
上午是固定番组的录制,嘉宾都是温和好相处的人,在轻松的氛围里时间过的飞快。下午结束的时候被光一主动要求送自己回家,理由是顺路,然后就是他的相亲宣言。
他足足听了十几次,早就听烦了。
他做过不同的应对方式,鼓励他,嘲笑他,阻止他,或者干脆连他的车都不上。
所以即使今天光一的表情显得很委屈,不明所以的眨着深色的双瞳无声控诉自己的冷淡,他还是没办法提起兴致。
永远知道他想说什么,永远知道他即将驶向那段路,他甚至在其中一次跟去了那间餐厅,知道光一要点什么菜。
他已经麻木了。
或者说,他已经绝望了。
尤其是在他终于发现数十年来的感情空白,所谓的独身主义,其源头都是因为旁边这个人的时候。
人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都不自知或者隐藏在深处的感情?
或者说,堂本剛在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堂本光一的?
是在危机的时候。
在他第一次度过这一天的时候。
他的耳朵嗡鸣,像是有个蜜蜂飞了进去吵个不停。他如同一个挚友一般,从成年人思想的角度给予光一建议,成熟而且滴水不漏。
而当他站在路边望着那一尾明亮的红色绝尘而去的时候,他才头一次觉得,也许会因此而失去他。
这个念头一直哽在堂本剛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直到他躺在床上,在黑暗中数次按亮手机,看着停留在短讯界面的那句话,是堂本光一晚上9点的时候传来的。
[人很有礼貌,长得算可爱,比我小14岁,我的父母很喜欢。剛,你觉得呢?]
他有可能失去堂本光一。
无数酸涩的情绪涌了上来,如同白蚁噬骨让他辗转反侧。
[为什么要问我?你自己看。]
潦草的回复一句话,连惯用的各类小表情和圆圈都没打上。堂本剛按下关机键,将自己埋进了枕头里。
要是能重来,一定要阻止他去相亲。
然后,他重来了。
也许是无数次。
tbc....
老习惯,先开个头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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