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憧憬安达露西亚(上)

好带感www

100円:

作者:正直


简介:1. K队长x T大祭司 2. 卧底 3. 攻壳机动队+憧憬安达卢西亚 4.HE


 




“透过虚无之镜,你我终得彼此相视。”


                                   ——《攻壳机动队》


 




0.


       


    “既然你这么喜欢故事,不妨听听我的版本。”


 


1.


       


    新年狂欢后的人群渐渐从街上散去,白雪降落,被车轮碾成泥水。堂本光一从地下酒吧的窄门里钻出来,上行十阶,站在路面上。他拉高衣领,呼出一团白气,点燃烟深深吸了一口后,呼出一团更浓的白气,散在寒风里。


       


    在他正对面的是一片高耸大厦,现在正投影着一月一日零时大祭司出现在广场上时的录影。


       


    光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段重播。


       


    祭司殿美轮美奂的露台正对着广场,聚光灯从四面八方射下来,定在黄金兽头雕塑上,像狙击步枪瞄准猎物。人群激动不已,其中散落着来自各国的游客,他们翘首以待大祭司的出现,祈愿新年万事如意。


       


    一分钟的倒数开始了,露台门紧闭,反光着一片炽亮。




    远远一阵慢鼓,古老肃穆,显得不合时宜,但人声因此静下来。鼓声不停,广场已鸦雀无声。




    雪白射灯扫视,刺得人眼花。




    鼓更远了,若有似无,女合声响起来,像一丝摸不着的暖风,引人四处寻找。射灯由冷白变成红色、变成蓝色、变成如日出一样绚烂的金黄色。




    三十秒。




    宫殿直通露台的长廊上一道道门接连打开,抬软椅的侍从的步子合着鼓、合着吟唱、合着人群紧张的凝视。




    十秒。




    露台门轻轻地敞开,大祭司迎光而来。




    他垂眼端坐,一言不发,浑身上下一动不动,仿佛湖心一岛,又像雾中一灯。他没出现时,广场处处都令人眼花缭乱,如今他出现了,四周事物景象声音一律降为背景、变成无所谓的甲乙丙丁。




    一些原本有形的东西被打回虚无缥缈,从浮华的尘埃上升起的是某种坚固不摧的、永恒的强光。所有的涟漪都因他而起、所有的声音最后都将收回到他那里去。




    他并不咄咄逼人,但是毋庸置疑的、精绝艳丽的中心。




    一秒。




    巨大烟花在宫殿背后绽开,庆祝新年到来。人群痴醉,在爆鸣中如梦初醒。他们欢呼雀跃,感慨自己不虚此行。




    大祭司稳稳坐在软椅上,对场下喜悦恍如不闻。他停留了约一分钟,然后返回他的宫殿去了。




    广场中央的虚拟影像数字更迭,开始计时新的一年。




    重播录影结束了,光一这才发现自己手中的烟蒂已经结得很长。零时,他既不在广场上,也不在身后的酒吧里,而是刚刚结束待命,在公安第十三课脱下热光学迷彩衣。窗外烟花盛放,他抬眼看,只见到它们凋落。




    “队长。”二宫的声音从电波里传来,频率仅适用于他二人的改造耳。




    “天气可真够呛啊,”二宫笑,“独自一人的新年夜吗?”




    “你不也是一样?”光一在脑中回复。




    二宫啧嘴,说:“我现在身边聚着一大批人呢,不信你听。”




    信号一瞬间变得杂乱,如同清早泻入室内的光线,不加筛选地兜头而来。光一捕捉到了许多说话声,大多数都是他熟悉的。




    “有任务吗?”




    “突发状况,”二宫屏蔽了背景,声音重新清晰,“有些街封了,现在把最优路线发给你。”




    光一捏扁空烟盒掷进垃圾桶,快步走向巷口,那里停了一辆漆黑重型机车,是十三科研究小组加了许多新功能的实验品,光一还没来得及把它们挨个试试,不过已经骑得很顺手了。




    头盔隔绝了低温,让他一阵暖和。风镜上立即出现一道小小蓝线,是二宫发送的地图。




    “忘了祝你新年快乐,队长,”二宫的声音又传来,“虽然我们的假期已经结束了。”




    光一跨上车座,椅面随坐姿调节。引擎扫认启动,车灯大亮,照得巷中一对亲热男女仓皇遮眼。




    “新年快乐。”光一答。


 


2.




    堂本剛注视自己在镜中的脸,眼角一条上挑的金色细线像池中鱼尾——是他们在庆典时喜欢给他上的妆。


       


    “新内务官已经在门外了。”身后其中一人说。


       


    他在他们面前是大祭司。


       


    大祭司遂转头,面无表情地直视。


       


    樱井翔西装得体,黑发背梳,鼻梁上架一副无框细腿眼镜,走进来时带着青年才俊特有的微笑。他知道自己当然能够胜任这份工作,众人也是这么看他的。


       


    大祭司望了他一眼,什么也没有表示。窗外广场上的虚拟数字牌显示着巨大的一月一日。




    他做大祭司已经九年了。


 


3.


       


    二宫和也的皮肤在显示屏墙下显得苍白,仔细看时,能发现他皮肤下隐隐有数字流动。他眨眨眼,眼珠在一瞬间亦显出复杂编码。


       


    “怎么样?”他蹲在转椅里对光一笑,头发毛茸茸地乱。


       


    光一指了指他,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酷吗?”二宫揪自己的脸,皮肤下细细的数字也跟着被揪起来,在冷光下像一副半透明的面具。


       


    光一乐了,说:“这是送给自己的新年礼物吗?”


       


    “涉谷和丸山做着玩的,”二宫把自己的袖口拉高,看数字在血管里流淌,“反正也没什么坏处。” 


       


    泷泽秀明的声音从通讯口传来,通知刚才回收的那颗被入侵的电子脑现在已经重新启动。


       


    “突发状况。”二宫指了指通讯口,无可奈何地笑。


       


    “她是外交大臣的翻译。”见光一来了,长濑小声地向他说明事件状况。光一从他身上闻见一股在操作间消毒后仍没洗掉的酒味,看来公安本部筹备的晚会气氛确实像传言一样热烈。“有点奇怪,作为傀儡而言,她其实没有太大的入侵价值。”长濑摩挲下巴。


       


    床上的义体机器人也曾衣着鲜亮地出现在国家电视台的新闻里,如今双目紧闭,毫无生机。被取出的电子脑放在一边,城岛茂、今井翼与泷泽秀明三人把它强制激活后,正按照步骤进行修复。


       


    “传感器,重启。辅助电脑连接,检测。视觉传感器,正常。”今井依次报告。监测仪稳定的滴声标示着义体现在已经一切正常——除了电子脑里满是被入侵又拦截后而产生的乱码之外。


       


    他们谨慎地将它关闭,义体颤抖的眼睑肌肉松弛下来,被合上了,确保没人能通过她的双眼读取这个房间里的景象。


       


    光一后知后觉地想起长濑对他作介绍时提到了“傀儡”两个字,看来他们已经对这起事件的性质有了猜测。


       


    十三课全员的目光都盯在课长城岛茂身上,等待他的结论。城岛不紧不慢地摘下手套、目镜,关闭机器,点点头:“是傀儡。”


       


    话音落地,一片各怀心事的沉默。




    这件事如果正式上报到总部,高层反而将踌躇满志——他们曾因为黑客“傀儡师”使用旧式病毒入侵而付出巨大代价:作为全改造人的九课队长素子与傀儡师的意识融合,从茫茫电子海洋中潜逃。那次事件后,总部意识到电子脑单一性的致命弱点,由此才下令组建以人脑为主的十三课。


       


    用兵一时。


       


    泷泽将试验台推离大厅,白色床单盖在义体身上,他们像对待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那样地对待她。


       


    墙壁上的计时器跳向下一个鲜红数字。


       


    “先来会议室吧。”坂本与城岛交换眼神,开口了。


 


4.


       


    “不是个人事件吧?”松岡先问。


       


    事件发生时的图像出现在会议室中央的半空,画面极稳定,使人如临其境——外交部翻译那时仍能露出生动微笑。她离开办公室,沿走廊前行,途中遇见两位同事,腿抖了一下,似乎抽筋,她弯腰抚腿,想要按摩,却瘫倒在地上。警卫赶到时,她双目上翻,其中只有空洞编码飞速跳转,令人联想到像赌场里的老虎机。


       


    没有二宫眼中偶尔一闪而逝的电波那么可爱。


       


    能看出来她试图反抗,但是她民用电子脑温顺的防护程序于恶意的病毒而言就像是靴底的沙堡,实在不堪一击。


       


    她被警卫们带走后交接给十三课,剩下的事情大家已经很清楚了。


       


    坂本昌行继续展示了其它几起互不关联的、民用电子脑被入侵的案子,它们原本散落在各个部门,如今因为外交部翻译的遭遇而被联系在一起,使人开始怀疑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与其说是有人想要操纵傀儡制造袭击,倒不如说是在试验傀儡能承受到什么程度。”坂本说。


       


    “和九课事件的旧式病毒不一样,这次他们用的是全新的。”城岛补充。


       


    长濑望着半空中漂浮的演示影像,透过它看见了站在自己对面的横山裕。站在横山身边的锦户亮问道:“会是当时的素子和傀儡师回来了吗?”


       


    城岛摇头:“现在还不清楚,不过总部认为和主教有牵连。”


       


    座下面面相觑。


       


    “是‘那个主教’吗?”长濑惊讶。




    坂本点头。影像开始播放新年零时大祭司出现在广场上时的样子——他光彩万丈,而且自知。


       


    “祭司也参与了?”长濑又惊。


       


    坂本不答,影像被接入了一个全新的视角。




    镀金镶花的天花板高而宽阔,一往直前地伸展,绛紫色的挂毯下露出壁雕的花纹,像海的波浪,连绵无尽头,地毯厚重精美,如夏日森林里柔软的草坪。




    众人不解,紧盯着画面,在角落发现了大祭司的身影。




    他正坐在镜前一个状如花苞的扶手椅里,双腿搭在四脚状如狮爪的脚凳上,单手撑腮,神情惫懒地把玩长袍袖边的短流苏,等待侍从擦干他的头发——他们对待大祭司的头发极小心,轻轻地压出水分,在发梢涂上香味浓郁的油,姿势就像伺候一块金贵的丝绸。他们做得一丝不苟,使过程显得冗长。


       


    这是樱井翔的视角。




    “在他的起居殿里,大约每十二小时之中,信号屏蔽有三十秒的空白期,有时候主教把他的私人会面安排在祭司那里,所以我们安排樱井进去,看是否能得到些有用的。”坂本解释道。




    樱井谨慎地离祭司很远,即使如此他们依然能看见他睫毛的侧影。




    光一望着祭司若有所思,问:“总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主教的?”




    “总部一直都在监视他。”坂本答。




    画面消失,樱井在屏蔽再次开始前主动切断了联系,屏幕继续播放广场上的新年庆典。




    所谓主教,本来已经无人问津了,因为九课队长素子潜逃而引发的普通人对电子脑与全改造人的恐慌而卷土重来,得到了拥戴,威望逐渐攀升。他与政治联系在一起似乎是理所当然、水到渠成的。




    “他很会把握时机,现在大概还想自己创造时机,”城岛茂站起来,“我们只要找到证据就可以了。”




    “大祭司和这件事情有关系吗?”光一问。




    城岛看着画面里他周身发光的样子,答:“谁知道呢。”


 


5.


       


    他是摆设,是花瓶,是闪亮宝石。


       


    是一个拥有“三十二种美德”的艺术品。




    ——“如雄狮有力的胸膛、如小鹿修长的细腿、如骏马浓密的睫毛、如海螺光滑的脖颈。”


       


    艺术品意气风发,轻驰而来,长发束着,上身穿一件猩红色的猎装,下身马裤纯白,脚蹬长靴,居高临下地看着主教。


       


    主教着深色华服,站在灰蒙蒙的天色里看着马背上的身影,像一尊阴沉石像。他感谢祭司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令人神往的仪态,也嫉妒他。


       


    祭司示意主教也选一匹马骑上,然后头也不回地扬鞭远去,疾驰过点缀在林间的一个又一个小湖,惊起一片片水鸟。


       


    主教来得很慢,其他人收到了指示,没有跟上来。二人放缓马匹的步子,让它们呼吸休息,一前一后地绕湖而走,这时祭司脸上因颠簸而起的红晕已经退了下去。




    “试验很成功,”主教开口,“虽然对于民用义体来说太冲击了,不过只是小毛病。”




    大祭司面色平静地听着。




    “我给它起了个好名字。”主教望着远方——那里没有山峦起伏,只有上城区连绵的高楼,“安达露西亚。”




    大祭司的嘴角扬了扬,似乎是笑。




    “这名字不好听吗?”主教也笑。




    大祭司不答,抬起手腕,吹响手链上吊着的一只哨,声音高亢,天边很快传来一声嘹亮的应和。




    一只小鹰像箭一样从高空俯冲下来,两只利爪伸出,稳稳落在他的肩上。听说养鹰的人不可穿红色,但他神情轻松,鹰也与他亲近。




    主教欣赏着鹰的雄姿,感慨道:“等完成之后,‘安达露西亚’也会像你的鹰响应你一样地听从于我。”




    大祭司在鹰的阴影里看着他。




    “在那之前不能暴露,所以你要小心,”主教策马返回,语气变成警告,“对你身边可疑的人留神。”




    他始终都没有回答半个字,甚至连那意愿也没有——他的口不可说话,除非是在祭神时吟咏悠长的颂词。他是神的使者,为神言语,代神爱人。


       


    樱井翔站在侍从长队的第一个,牵过祭司坐骑的缰绳,扶他下马。蒙蒙细雨飘下来,湿而冷。他总觉得祭司看他时的眼神比这天气还冷。


 


6.


       


    光一醒来时,室内漆黑一片。


       


    他伸手摸向左边的墙,遮光幕化开,窗外一片大亮,高楼林立,他从床上坐起来,成为楼间的逆光剪影。


       


    床尾挂着一套朴素西装,他待会就要换上它,前往祭司殿。


       


    这是他第一次做卧底。


       


    “我做不来裁缝”——即使这命令是城岛在办公室里单独下给他的,光一也只能拒绝。


       


    “主教今晚会与祭司见面。”城岛茂看着他。


       


    光一皱着眉头想了好久,问:“我不会做衣服,如果他问我什么,我该怎么回答?”




    城岛茂摇头:“你不是‘裁缝’,你只是这次出现的‘某个裁缝’。照顾祭司的人成群,他从来也不清楚自己手下到底有多少人。”


       


    见光一不吱声,他又补充道:“樱井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你只需要进入祭司的房间,尽量接近他们。”


       


    办公桌上的那身分配给他的行头叠得整整齐齐,光一盯着它,又问:“总部其实已经把目标锁定在主教身上了吧?”


       


    城岛犹豫了几秒,点头承认。


       


    “我不只是去找主教的证据,也是去确定祭司到底有没有参与,对吗?”


       


    城岛笑着肯定,将衣服推向他,说:“下午五点有车子接你。如果有任何情况,长濑的特别组会在外围等着接应你。”


       


    光一接过衣服,拿在手里反复看了看,想到了新的疑问:“我能带什么?”


       


    “什么都不能,”城岛答,“如果一次不行,或许你还要去第二次、第三次。这可不是人赃俱获的犯罪现场。”


       


    “比起主教,总部更想要他们正在秘密开发的东西吧,”光一展开西装,在自己身前比划,号码正好,“他让他们害怕了。”


       


    “所以得小心点,”城岛将他的肩膀扳正,“他是个很会煽动的人,擅长控制乌合之口。去之前刮好胡子。”




    光一看表,是下午四点,原来他从城岛处回来后只睡了两个小时。




    窗对面遥远相望的那幢建筑在太阳下反着光,像一根硕大的银色灯管。光一抱着单膝,对它发呆。一个小小的直升飞机缓慢降落在大厦顶层,私人飞行许可越来越难搞到了,看来它的主人来头不小。




    光一的公寓挨着十三课的办公地,在上城区与下城区正中间,二者像八卦图一样,虽然交融,但黑白分明。




    他打了个哈欠,从床上下来。浴室的花洒是最先感知到的,已经开始为他放出温水。




    “怎么样?”光一洗漱一新,胡茬刮净,换上足以混入人群的普通西服,对镜整理。




    镜子开始播报今日的新闻头条。




    光一笑了笑,发现自己变得有点不像自己,他以前很少打扮成这样。看来或许能成,他想。




    改头换面到底容不容易?他又想。


 


7.


       


    他们一行人在高耸的孔雀石廊柱中稳步移动,看起来是一线小小的黑点。光一只听得见大家鞋跟的轻响,让他想起任务中秘密包围房间的移动的军靴。


       


    墙壁上线条刚硬的浮雕讲述着历史英雄的赫赫战功,英武被漂浮在空气里氤氲的香味弱化了,和地砖上的装饰花纹无甚区别。


       


    他们一路走向璀璨的深处,光一在心里暗暗记路。窗户一扇接着一扇,像一格格风景稍异的油画。经过一个喷泉庭院后,侍卫在尽头打开了一扇格外华丽的门。


       


    总该到了,光一想。他敛息踏进去,以为是通过樱井视角见过的那个盛大壮观的房间,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浴场中。


       


    壁上有一圈小巧的透雕窗户,在晴朗的白日会把这里衬得金灿灿的。可惜现在是冬季,天早早地黑了。一两点灯在角落里,投映着盆栽植物芳香的影子,地面上铺了一层平整的细陶砖,正中是一个大大的圆池,池壁是海蓝色的砖,砖上凸起环绕的藤蔓装饰,里面盛的温水像圆月一样清澈发光。




    门在光一背后轻轻关上,无人接应,他独自站着,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池中波光浮动,只有一个白皙的背影,长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滴下蜿蜒的水迹。背影潜进水里,憋了会气,又浮上来,猛地把头发甩到脑后,水花四溅。


       


    线条优美的手臂从水中伸出来,皮肤像鱼鳞一样闪闪发亮。


       


    光一看见他的指甲上染着紫罗兰色。




    紫罗兰的手指夹起池边银盘里的一只水晶铃铛,摇了两摇,应声从光一对面的小门里走出来两位侍从,手里捧着松软厚实的浴巾与薄纱长袍。


       


    他向后撩湿淋淋的长发,撑起上身,一丝不挂地从池中走上岸,身材如古雕塑里无懈可击的美少年。侍从展开浴巾围住了他,拭干他的身体,光一低下眼皮,再抬头时,见他已坐在由两人抬着的软椅上,离开了浴场,仍只留下背影。


       


    难以相信这个赤裸的背属于那个总是出现在光的中心的大祭司。


       


    光一很快地被请进一个专门的休息室,里面只有一张单人沙发椅和一个小小的圆桌,上面摆着茶与点心,气味是与浴场类似的香。他坐下来,观察四周,虽然没有什么可疑的,但谨慎地没动食物。


       


    约二十分钟后,樱井翔来了,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对光一欠身道:“大祭司现在还不能见您,请在这里稍候。”


       


    光一站起来答没关系。


       


    他们都没有用自己那三分之一的改造电子脑通过十三课的内部系统进行直接通话——有被屏蔽机制发现的风险。亦没有长时间对视,因为那样也能启动线路。


     


    在躬身退出去时,光一注意到樱井对他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便知道自己今晚很有可能无法接近主教了——甚至有可能根本见不到他。


       


    这让光一有点烦躁。不过城岛也事先提醒过了,这不是现场抓捕性质的任务。


       


    整个地方都排场得可笑,光一看着杯沿精致的金边,想到了下城区菜场里的泥泞和拥挤得像罐头沙丁鱼一样的高层住宅楼居民。


       


    又枯坐了将近一小时,他终于踏上了见祭司的走廊,领路的不是樱井,但打扮得也相仿。他们穿过了一些相似但更小巧的走廊,最后停在两扇大门前。光一被客客气气地请了进去。


       


    依然不是他在樱井视角里见过的那间起居殿。


       


    一走进去就感觉它被故意建造得像个什么。拱顶高挑,画着一圈圈飞鸟的壁画,环形窗帘紧闭,闪着流动的光泽,像条流水。


       


    正中只有一张床,圆形的华盖上雕着花藤。


       


    他往前走了两步,看见祭司躺在床上,手腕软软地搭着床沿——终于想起这个房间像什么。


       


    一个金碧辉煌的鸟笼。


 


8.


       


    “请跟我来。”站在鸟笼角落里的侍从轻轻地说,引光一走向一间更衣室。


       


    更衣室中央有一道螺旋楼梯,里面挂满礼服。光一不解地看着侍从双手捧着的银盘里的新西装,问道:“这是……”


       


    “请换上,还有手套务必要戴着。”


       


    光一有些搞不懂了。


       


    他看着西装上暗暗的黑色豹纹,觉得太轻佻,但换上后却意外地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


       


    紧接着,又进来两人为他整理头发、描画眉眼。


       


    光一觉得不对劲,想开口问,但是为他服务的侍从们都嘴唇紧闭,神情专注,只好打消了念头,任人摆布。


       


    改头换面或许真的不难。


       


    他照着镜子左右端详自己,俨然已变了个人。侍从沉默着退出更衣室,当光一也从其中走出来时,惊讶地发现房间里只剩下大祭司一人。


       


    他警惕着戴上了那副白手套,很合适。




    祭司翻了个身,从枕边摸索到那只水晶铃铛,轻轻地晃着,声音清脆,光一硬着头皮走过去,发现他仍穿着浴后那件薄如晨雾的纱袍,肌肤若隐若现,肩上的圆痣使皮肤显得更白。




    他陷在软软的羽毛枕头里,像是刚刚睡醒。


       


    紫罗兰色的指尖沉默地伸出来,光一只得接着,轻轻捏在手里。大祭司把他向自己怀里拉,光一往前挪了两步,没有再靠近。


       


    虚幻的香气飘渺,像天边的繁星、森林深处的湖。二人的身影一起出现在床侧的镜子里,如同湖水倒映月亮。




    大祭司收回手,自顾自地打哈欠,然后伸着懒腰坐起来,似笑非笑看光一,眼波流转,像一泓溺人的泉水。他的眉骨高而线条温柔,在光下看起来格外美。




    光一无暇欣赏,心里警觉的弦几乎要绷断了。




    祭司赤裸的双腿从被子里抽出来,探头找地上落足用的银盘——他的脚不可着地,这规矩光一以前听说过,所以蹲下身子帮他一起找。




    铃铛又响,光一抬头看,祭司招手,示意他站起来。




    原来他真的不说话,光一有些惊讶,还以为只是对外装装样子。




    大祭司将自己的两脚分别踩在光一的皮鞋上,面对面贴着他站起来,双手环着他的腰,下巴轻轻靠着肩。




    光一大出意料,身体不禁僵硬。他隐约猜到“裁缝”是什么意思了。




    茂茂那家伙……他在心里咬牙切齿,还有樱井那小子。




    然而比起这些,光一觉得最可怕的莫过于自己居然没有本能地把祭司推开——按照他对自己的理解,他应该是会这样做的。




    二人近得呼吸可闻,光一眼里只有祭司那两片鲜艳柔软的嘴唇。不知为什么,他想到了葡萄上晶莹的水珠。




    其他“裁缝”是怎么做的?光一无人可问,只得把踩在自己脚上的祭司在怀中搂紧,演戏而已,他想,又觉得房间里就算是为了抵抗寒冬也不该这么热。




    门在这时被猛地推开,二人惊得齐齐看去,是主教。




    主教见到不认识的光一时,眼神阴了一下,但很快就冷静下来,笑道:“原来是新的裁缝。”


       


    光一猜得不错,“裁缝”就是陪祭司玩的漂亮男子,如不是他恰好有这个无伤大雅的小乐趣,光一几乎没办法混进来。


       


    “这个很俊。”主教不退反近,瞥了光一一眼,“不过现在得打扰你的兴致,请他出去吧。”


       


    祭司在光一耳边不耐烦地出了口气。


       


    “安达露西亚现在一切都很好。”


       


    光一听到主教这么说,还看见他笑。


       


    被带离房间时,光一看见祭司向他瞟来的视线。


 


9.


       


    光一以为自己是卧底呢,剛坐在窗台上想。




    漫天繁星闪烁。


       


    当他们什么都想起来的时候,一定会露出很有意思的表情。剛握着光一戴过的那副白手套笑。


       


    也该结束了吧。他把自己的手伸进手套里,迎着星光正反比着看。


       


    等到都结束的时候,番号244就可以归队了。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抚自己的脸颊,与玻璃反光中的自己对视。


       


    九年实在太久。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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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部分设定见“库玛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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